“所有人都死了，世界變的空蕩蕩的, 鬼都沒有——”

這話放在精舍病院連同一個駐足的人都沒有, 別說世界末日了, 就連外星人入侵地球都有不止一兩個人說。

葉曇道, “那鬼都去哪了？”

“被吃了啊。”少年理所當然的道，“它們全都飛到天上，然後被吃掉了，然後所有的人也都被吃掉了。”

“末日降臨了！”

“世界末日所有人都要死，你也要死，你難道不怕嗎？”

“我為什麽要怕？死了什麽感覺都沒有了，沒有感覺了我為什麽要怕呢？”

“那是什麽東西吃掉了他們, 你知道嗎？”

“我當然知道, 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知道的更清楚的！”少年仰起下巴, 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，他這樣的年紀做出這樣的姿態，加上外貌清秀，就像是個惡作劇成功的少年, 沒有任何癲狂的模樣。

葉曇道, “哦。”

“可是我不告訴你。”

“你們都太討厭了，整天拿針紮我！等你們都死了，再沒有人可以拿著針來紮我了。”

“你怎麽又亂跑了，不是說要去打游戲嗎？”

一個護工氣喘籲籲的跑過來，走到少年身邊好聲好氣的道，“現在我們過去好不好？我陪著你一塊玩。”

少年嘟囔著, “你技術那麽差，誰想和你一起玩，我死了好多次都沒過關。”

護工道，“正是我技術太差，你帶著我過去更顯得你技術厲害不是嗎？”

少年沈思了一會兒，眼睛一亮，“你說的有道理，我們這就去打游戲吧！”

護工只來得及對葉曇點了點頭，就被少年拉跑了，而這個少年完全忘了之前還和他說話的葉曇。

等護工從游戲室出來就看到了在外面的葉曇，她詫異的道，“你找我？”

葉曇道，“我想問一下病人的情況。”

“他看起來還沒有成年，他的病是先天性的還後天的？有治愈的可能嗎？”

護工道，“確實沒成年，還有兩年滿十八。”

她當葉曇是可憐那個少年，這裏有太多可憐的人了，等時間久了就沒有多少感覺了，可現在也沒有必要打消葉曇的積極性，“他十歲那年送來的，據說之前還在上學的時候年年拿三好學生，家境很不錯，可憐忽然就瘋了。”

“他發病的癥狀是？”

“就是說這裏有鬼那裏有鬼，鬼告訴他什麽秘密，最近半年就一直在說世界末日。”

護工無奈的嘆了口氣，“其實他剛開的時候還有一半時間是正常的，可是現在幾乎整天都是這樣，醫生說他康覆的可能性不大。”

而且他這個精神癥狀還是逐漸加深的，從半瘋變成了全瘋，再到後面他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再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
“他現在還在打游戲？我能去和他聊一聊嗎？”

“當然可以，只是註意不要刺激他。”護工提醒，“他平時沒有什麽危險癥狀，但是如果受到了嚴重刺激就會做出一些無法預估的事情來。”

葉曇進去的時候，這個少年果然還在打游戲，這個游戲室只有他一個人，在葉曇坐到他身邊的時候，他頭也沒回的道，“我知道你是來問什麽的，我說了，我不會告訴你的。”

“我也看到了。”葉曇沒理她這話，“街上全是鬼魂對嗎，有飄在空中的，有在地上爬的，有的腦袋缺了一半，我還看到空中多了一個大洞，然後整個城市的人都沒了，整個城市變的空蕩蕩的。”

少年按著游戲把柄的手緩緩的停下，眼睛似乎帶著奇異的光，自己操縱的人物死了也沒在意，“你——”

葉曇道，“我看到了，但是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麽，你能告訴我嗎？”

少年眼珠子轉了轉，手摩挲著下巴，笑容越來越怪異，忽然朝前一撲，伸手要掐住葉曇的脖子，“你是誰？你究竟是什麽人？你還看到了什麽？”

眼神一下子全都變了，邪惡無比，手冰涼至極，死人身上才有的溫度，力氣也大的不像是正常人，在他掐住脖子之前搶先桎梏住了他的手，“鬼上身。”

葉曇，“你是什麽人？世界末日是你告訴他的？”

少年張張嘴，似乎要回答葉曇的話，可是空氣震蕩了一下，葉曇手中一空，游戲室已經不見蹤影，她站在走廊中，慘叫聲一聲聲的傳入耳朵，從打開的門往裏看去，一個發狂的病人被兩個護工按在床上仍舊不消停，其中一個護工手背上有一道口子，現在還在不斷流血。

而葉曇卻忽然看到了之前才見過的病人，他有氣無力的靠在了床上盯著自己的手看，嘴唇毫無血色，似乎在不斷嘀咕著什麽，葉曇推門進入，“來不及了，來不及了，所有人都要死了。”

葉曇道，“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
他恍若未聞，依舊盯著自己的手心看，仿佛要盯出朵花來，葉曇繼續道，“我們這有個病人，逢人就要說世界馬上毀滅了，空中會出現一個大洞，吞噬所有人的生命——”

病人猛然擡頭，可應該是被註射了什麽藥劑，他這個速度從正常來看十分緩慢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葉曇耐心的道，“他說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，不但所有人所有鬼也都會死。”

“我想知道為什麽，你們並不認識不是嗎？為什麽會說出和他類似的話，你說要拯救世界，請問是怎麽樣拯救世界？你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。”

“晚了，一切都晚了，已經開始了……”他喃喃道。

“如果你現在說出來，說不定一切都來得及。”

“來不及了，你看——”

他慢悠悠的伸出手指向了窗外，天一下子變暗了，仿佛蒙上了一層薄紗，而這薄紗卻分明帶著不祥之氣，更讓人驚駭的是，從窗戶往外看去，似乎一下多了許多人。

這是二樓，從這能看到飄蕩的人影，一眨眼這些東西就不見了。

“開始了，一切都開始了……”

葉曇道，“這些鬼忽然能夠出現在人世，是有人做了什麽？增加了世界的陰氣？這些鬼最後都會消失掉，是什麽東西吃掉了他們？”

病人古怪的笑了笑，“對，它們都會被吃掉，我們也都會吃掉，成為它的食物。”

“他們會遭報應的，他們會遭報應的……”

“他是被騙了。”

“所有人都會死，他們最先死，他們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，讓它降臨了……”

葉曇箭步向前，一把抓住他的手，“它是誰？他們是又是誰？”

之所以這麽著急，因為她又預感到了場景變換，病人的眼睛看著她，焦距卻沒有對上，嘴巴張開，似乎是想回答她，可是已經晚了，葉曇手再次變的空蕩蕩的，病人消失無蹤。

接連兩次在她問到關鍵的時候場景變化，是巧合還是暗示了某些東西？

現在她大概拼湊出了一點真相，這個城市出現了某種未知的變化，惹得什麽存在忽然降臨，不但人就是鬼都消失了，之前她看到的死寂就是這些事情發生後的場景。

但是為什麽她所處的環境一直在變化？還有那些光怪陸離明顯不可能存在於真實世界的世界，它們的存在又意味著什麽？代表著什麽？

還有……

她的手放在了心臟的位置，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，她就有種莫名的焦躁，催促著她要去做什麽一樣，而這股焦躁沒有隨著時間的消失而消失，反而在逐漸加深。

這是提醒她有危險。

在各個場景穿梭雖然莫名其妙，卻也沒有遇到什麽致命的危險，為什麽會這麽急切的提醒她有危險，危險來源於哪裏？

“想什麽呢？是頭回見？”

一個年長的護工走到她身邊，嘆了口氣，“我們這的病人確實有些很糟心，我們要整天盯著他們，可是死的人，還是死的這麽慘的確實不多見。”

“有自殺傾向的病人我們都有記錄，重點盯著，絕對不讓他們碰到不該碰的，可是誰知道他們忽然自殺，之前還好好的。”

葉曇心神一動，“他之前一直想著要逃出去，確實沒有想到。還有那個病人，除了喜歡說一些胡話，什麽世界毀滅，其餘正常的很，誰能想到他們忽然就自殺了。”

護工道，“是啊，一點預兆都沒有啊，怎麽就自殺了。”

“院長現在估計在辦公室也要瘋了，一下子死了兩個人啊。”

“這這麽跟人家家屬交代。”

護工絮絮叨叨的道，卻發現葉曇根本沒看向她，而是看著窗外，身上流露出來的冷意讓她不由的打了個哆嗦，心道怎麽感覺她哪裏不一樣了，等跟著她的視線看去，嘴巴不由的張開，“怎麽了這是？”

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，雲層盤旋著朝著它凝聚，仿佛天破了一個大窟窿，而在這個大窟窿中似乎有什麽東西——

她還沒來得及看清，整個人忽然摔倒在地，身體裏有什麽東西飛了出來朝著大窟窿而去。

整個走廊化作碎片，在碎片之中葉曇看到了諸多看向窗外的人紛紛倒下，有從走廊盡頭過來的護士詫異驚駭的看著這一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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